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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開始用Google Map搜尋了大同中學附近的照片,看到的是一堆石頭路和滿是黃土的泥巴地。那時心想,教室或許還是茅草屋充當的,在七月無情的大雨中,教室大概就像一艘孤舟漂流在排水不良的校園中,學生們淋雨上課,赤腳涉水回家。從清萊市區經歷了一小時山路蜿蜒的顛簸,終於到了大同中學。雖然學校位處偏僻,但當地的設備條件卻比想像中豐富,因為大同時常收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物資協助,校舍已被重新翻修,近幾年也開始有飲用水系統與熱水器等設備,宿舍內也算整潔乾淨。看到這樣的生活環境,也讓我們鬆了一口氣。
早上一起床,學生們總會精神抖擻地和我們道聲:「老師早」。他們是群認真學習,努力實現自身夢想的學生,每天早上六點多起床去泰文學校,下午四點來華文學校,有時晚上八點到十一點還需要加強輔導,因為他們知道,唯有這樣努力,方能彌補自己的不足。記得一位被選出來參加演講比賽的學生,因為校長極為重視該比賽項目,加上學生的自我要求也高,在某一次的培訓過程中,孩子因覺得自己表現不佳,便在台上哭了起來。當下我們才明白,原來孩子們是多麼看重自己的榮譽和表現。有時只是舉手之勞的付出,學生也會以行動回報我們,記得有天,學生沒課便來學校找我們,順便帶我們去附近逛逛,在吃飯時我們順便幫他們付了錢,而在離開的前一天,學生送給了我們親手做的蛋糕,回報我們當日的請客。其實我們的付出學生都是銘記在心的,並且用其他的方式給予最感人的回饋。
這裡的小朋友和大自然為伍,大自然的一切就是這群孩童們的生活樂趣和玩具。一次帶小朋友去上課的途中,學生瞥見樹上的蟬,並開心地問我們能不能抓給他。從小生長在都市的我們,對於昆蟲既陌生又害怕,婉拒了他們的請求。過了一陣子,那隻蟬飛進教室,被學校的校工抓了起來。小朋友們紛紛嚷嚷著要那隻蟬,其實那不只是一隻蟬,而是他們生活的樂趣,他們甚至還和我們分享了如何料理蟬比較好吃,聽在我們耳裡或許會覺得震驚,但其實這是他們生活文化的一部份。這裡小朋友玩的遊戲,和大都市的孩子很不一樣,沒有塑膠玩具的他們,製作屬於自己的玩具,自娛娛人,橡皮筋、黏土、植物和昆蟲都可以是他們的玩具,他們對於昆蟲和大自然的認識比我們多,好鳥枝頭亦朋友,落花水面皆文章,他們雖然生活資源不足,卻懂得知足惜福,運用大自然的資源,來尋找屬於自己的樂趣。
看見這群孩子的生命韌性,突然想起楊逵《壓不扁的玫瑰》中那生命旺盛,堅持到最後一刻仍不倒下的玫瑰花,這群孩子們就如同那玫瑰,即便教育資源再缺乏,或無法選擇的自己家庭和政治環境,獨自一人離鄉背井到異地讀書,他們仍努力地活出自己生命的韌性,在貧瘠的土壤中成長,相信這一群孩子們有一天一定可以含苞待放,開出屬於自己的璀璨花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