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泰北清萊省的帕黨村,記錄了一段歷史的傷痛,這裡曾有不少孤軍揮灑熱血,奉獻青春,在異鄉辛勤度日。但這段傷痕,似乎早已隨著時間的流逝,被大家漸漸遺忘。踏入了帕黨村,進行華語教育和社區服務,猶如重新揭開這道歷史的傷疤,即便如今的帕黨,地方孤軍及其遺族已開始銳減。根據當地培英中學提供的數據,校內已有百分之八十的學生為少數民族,剩下百分之二十才為孤軍遺族,但在培英中學的大禮堂,每周六的朝會總會播放泰國和中華民國的國歌,禮堂裡掛滿兩國國旗,旗海飄揚,似乎也暗示著我們,這段歷史不能被遺忘。
在社區服務的過程中,我們走入這些孤軍遺族的家庭,聽著老兵訴說當年為國效勞的點滴,在泰北遭遇的各種生活困境,不禁讓人為之動容,心中不免一陣鼻酸。因為我們身上可能流著相似的血,但因際遇不同而遭遇了天壤之別的生活。他們的身上背負著過去時代悲歌的枷鎖,可是晚年的生活卻不似大同世界中的「老有所終」。他們在懵懂無知時就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,等懂事的時候早已年邁了,這段歷史對他們而言是榮譽也是沉重。這次,我們不再是從歷史課本中讀到這段生硬的歷史記載,而是親身見聞這齣大時代的悲劇。其實我們的服務和物資都只是杯水車薪,無法滿足他們心靈上的空洞,或許陪伴與聆聽才是他們晚年最殷切企望的。
雖然這段歷史是沉重慘悽的,但在培英中學,我們發現了孩子們燦爛天真的笑容。每天帶著緊張心情前往學校的我們,總能在學校不遠處清楚聽見孩子們銀鈴般的笑聲,當下緊張不安的情緒彷彿伴都隨著孩子的嘻笑聲消逝在九霄雲外。每當孩子們看到老師到來,總會馬上跑過來像口香糖似的緊黏著我們不放,嚷著要我們和他們一起嬉戲,有時玩膩了這個遊戲,馬上就能想到其他遊戲要求你陪他們一起玩,累了就帶我們去吃校門前的雞翅或是陪我們一起在旁邊休息,聽著他們訴說的故事。在他們身上看不到歷史遺留下的傷悲,反而是對於生命的希望和熱忱。
這張照片是我們上課前,在操場散步時捕捉到的無邪笑容。他們倆是好朋友經常一起玩耍,這天他們用炫耀的語氣喊著:「老師,你看!」,要我為他們記錄下這難得的片刻。這兩個孩子一個是小學一年級,一個是幼稚班的學生,華語能力都不是很好,我們唯一能溝通的語言就是「肢體」,但我想這是我們之間最美好的語言。下課時,他們倆常拉著我的衣角,當個小小跟屁蟲,老是問著:「老師,你要去哪裡?」接下來就會對著我傻笑,因為她聽不懂我的回答,但還是緊緊跟著我。穿著紅色洋裝的小女孩因為頭蝨的問題,所以把頭髮理掉,第一次見到她時,還以為她是個小男生,直到她開口告訴我她是女生時才恍然大悟,她總是喜歡環抱著我的腰,把她小小的臉蛋貼在我的肚子上,時不時地抬頭看向我,用他深邃且清澈的眼眸對我微笑,所有的情感似乎都展露在天真的笑容中。另外一個粉色洋裝的女孩,有一個特徵,總是把外套上的帽子套在頭上,即便天氣再熱都如此,只要有人不小心拉掉它,她就會露出慌張且淘氣的表情,然後又快速地戴回去。我很疑惑這動作後的原因,但在我離開前仍沒有人能為我解釋。她總是喜歡把臉貼在我手臂上,親切地叫我:「媽媽」,然後微笑觀察我的反應,而我總是用誇大的表情跟肢體回應她:「你叫我媽媽?我是姐姐!」他們最喜歡看著我誇大而戲劇化的反應,然後繼續大笑著,我想「媽媽」的定義對她們而言是一種喜歡及被保護的讚許。
帕黨村,一個悲喜參雜的村莊,大時代下的歷史傷痕或許永遠無法抹去,但培英中學孩子們的燦笑,或許是這道傷疤的最好良藥。用孩子們天真無邪的笑容妝點這早已結痂的傷口,讓帕黨村重新開啟一朵朵生命之花。從孩子們的笑容中,我們看到的不只是天真爛漫,而是一個個即將盡情揮灑的熱誠生命。